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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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大约是布鲁斯第一次见到哥谭市凌晨两点的图书馆，他迷茫得连正门在哪儿都差点弄错。事实上这也不怪他，由于地陷，曾经恢弘的几十级台阶分崩离析，两根标志性的大柱交叉横错地躺倒在远处。黑夜让他们看起来荒凉又可怖，夜色之下只有警戒线鲜明的黄绿色自顾自地闪闪发光。
布鲁斯站到了警戒线前。
他的车就在不远处，车门未关，引擎未熄。闪烁的车前灯将他脚下那块地照得通明。他向前走几步，碰了碰线，却忽然像触电一般地收回手。他皱着眉，咬紧牙，表情狰狞的盯着残破台阶后面的黑洞，仿佛想要从里面盯出那个他梦中遇到的人一般。
“你在找什么？”
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把布鲁斯吓了一跳。他瞪大双眼，不敢置信地缓缓回身，却正瞧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人——“克拉克。”他说，声音颤抖。
就在他身后，克拉克逆着车光朝他微笑着点头。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，白色衬衣搭配宽松的西服裤，黑框眼镜让布鲁斯莫名感到亲切。“你没死。”布鲁斯说，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当然，你以为我死了吗？”克拉克先是震惊，后来却笑了，“你很紧张我。”他说，语气得意又欠揍。
布鲁斯抿了抿唇，开口正要发作，却发现克拉克的肩上披了条毯子。它的毛色灰暗，图样单调到像是上世纪产物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布鲁斯伸出手指指那条多出毯子。
克拉克低头瞧了眼，“哦，你说它，”他笑了笑，又重新看向布鲁斯，“我从地陷里逃出来的时候警察给的。夜露深重，图书馆塌掉后我无处可去，只能露宿街头，就没把它扔掉。”
“为什么？警察不肯收留你吗？”布鲁斯问。
“额，准确的说，那不是我该待的地方。”
“什么？”布鲁斯不解。
“除了你身边，这儿没有我该呆的地方。”克拉克答。
他的语气很认真，却又并不热情。这让布鲁斯知道这不是一句告白，而是在陈述某种事实。这个认知让布鲁斯有些发懵。半小时之前，准确的说，在来这儿之前，他觉得他的人生一切正常，只有和克拉克的相遇，给他一种梦游般的错觉。但现在，他忽然觉得，好像只有克拉克才是真实存在的，大学里的那些，极尽赞扬的导师、客套却疏远的同学、从无后续的艳遇……所有正常不过的场景，却都仿佛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。
他忽然生出一种，也许他并不存在这个世界的错觉。
他在撒谎。布鲁斯想。“这儿没有哪位图书管理员叫这个名字。”这话还在他耳畔回响，布鲁斯沉吟一会儿，试探着问，“图书馆的员工宿舍也塌了吗？”
克拉克紧了紧身上的灰毯，耸耸肩眨眨眼，道，“并没有那种东西。”
“什么叫没有那种东西？”
“这得问你，布鲁斯。也许你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想那么多，或者你觉得单另的图书馆宿舍会影响馆场的美观，总之，我没在这儿找到能睡觉的地方。”
“……哈，你真是。”布鲁斯笑着摇摇头，他这会儿看着克拉克的表情像在看一个疯子，“我可不是什么建筑设计师。”
“你当然不是，如果你是，我就有住的地方了。”克拉克也笑了，但好像那并非他自愿，只是布鲁斯笑了所以他也跟着笑。说完这话，他立刻低头敛了笑，再抬头已是一脸严肃：“听着，布鲁斯，也许现在你没法接受，但这一切，这座城市，他们只是你的一个梦。”
“你出过城吗？韦恩家这么有钱，总该经常出去度假，但你有那些记忆吗？”
“你有过朋友吗？我是指像我这样，会朝你问个不停，甚至回去你家打扰你父母的朋友。”
布鲁斯看着他，张着口，却半晌都说不出话。
“我知道你很难立马接受这个，但是情况紧急，布鲁斯，正义联盟正在遭受外来物种的大规模袭击，我们需要你清醒过来，现在——”
“接线员说他们没有你这位图书管理员。”布鲁斯终于回过神，开口打断面前喋喋不休疯言疯语的人，“如果你真的找不到睡觉的地方，我想阿卡汉姆应该还有空床位。”
克拉克被生生止住话头，肩膀坠下来，呆愣愣地盯着布鲁斯。布鲁斯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无奈、失望、难过。可这并没能打动他。他走上前，抓住克拉克的胳膊想要把他拽进自己的车里。
“你知道图书馆为什么会地陷吗？”在他的手覆上克拉克手腕的那刻对方忽然大声质问。
“什么？”
“因为它发现我了。它想杀我。”克拉克说。
他刚说完，便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力气忽然松了下去。克拉克以为布鲁斯终于听进去自己的话，心下一片欢喜，然而他抬头，看到布鲁斯摇摇欲坠的身体，才惊觉自己大错特错。“布鲁斯！”他大叫一声，伸手揽住对方往后倒去的身形。背后的灰毯因为这动作弃了他的肩往大地坠去，扬起一片灰尘。不过眨眼的工夫，毯子掉在地上，克拉克接住了布鲁斯。
在他开口坦白之前，他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这个结果。
* * *
“情况如何？”扎塔娜问。
小小的房间里，装着蝙蝠侠的透明玻璃器皿多了一个与它一模一样的伴，内里装的是和蝙蝠侠同等重要的超人。尽管两人的制服让他们看起来和清醒时一般威风霸气，但这一幕对正义联盟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个好画面——同时失去两个最高战力，让联盟在眼下的战役里吃了不少苦。
巴里·艾伦站在两个透明容器的中间，他看了眼墙边连着容器的两台机器，眉头皱得更深了：“不太好。超人的各项指标还算正常，但蝙蝠侠……他的各个机能都在衰减，如果再不醒来，他极有可能脱水而死。”
扎塔娜看他一眼，发出一个外行人无声的询问。
“他只是个凡人，”巴里摊手，“跟每个普通人一样，他需要吃饭喝水，但我不知道是巫童的催眠或者是别的什么，从前几天起他的身体机能就开始停止工作了，我们打的葡萄糖水根本没能发挥作用。”
扎塔娜深吸了口气，她走到装着布鲁斯的器皿前，隔着玻璃抚摸他的面颊。
“他会醒来的，我相信他，也相信超人。”
“他最好早点醒来。”巴里说，“否则他就只能看到我们的尸体了。”他自嘲的笑笑，朝对他瞪眼的扎塔娜耸了耸肩膀。
-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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