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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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三是休息日，而周四是返校日。返校意味着上交课堂作业，做演讲，上研讨课，进行读书交流，等等等等。通常布鲁斯会在周三搞定一切——在他人眼里，布鲁斯韦恩作为韦恩家的独子，双商皆高，平日里纵情玩乐，考试高分拿得不飞吹灰之力。财富、权力、天赋，他样样占全，应有尽有。布鲁斯知道事实并非如此，但这不代表他不想维持这个假象。
哥谭的市图书馆是布鲁斯每周三必去之地。这儿虽然比不上学校的图书馆清静，藏书不太广，但至少在这儿没人会阴阳怪气的说，哦原来布鲁斯韦恩也需要来图书馆？
他身上仍穿着早上那一套浅灰底色搭配深灰条纹的西装。这似乎和图书馆不太搭，但公共场所的好处便在于没有那么多人关心你的事儿。布鲁斯享受这一点。他放轻脚步，尽量让自己的皮鞋发出的声音轻一点、再轻一点。尽管如此，古旧的木制旋转楼梯仍然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喀吱作响。他要去的地方在地下负二层，那儿很多书常年无人翻阅。布鲁斯早就在电子书库上查清了书号，现在他只要找到对应的书架即可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今天的市图书馆热闹非凡——地下负二层来竟并非空无一人。布鲁斯踏过和旋转楼梯同样材质的木地板，一路摸向S打头的书柜，终于站定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女孩正站在书柜的另一头，专注地挑书。布鲁斯只瞥了一眼便没再给她多余的关注，他的手指从布满灰尘的书封上划过，一本接一本，到他终于停下的时候，一片温热覆上他的手。他抬头，是刚才的女孩。
“噢，抱歉。”她悻悻地收回手，将鬓前的一缕金色秀发挽到耳后。
“你也想要这本书？”布鲁斯问。
“呃，法哲学选修课，你懂的。”女孩朝他笑笑。
这句话的意思是，我是法学生，我在哥谭读书。布鲁斯了然的点点头，对于这种泡沫剧才会发生的剧情表示习以为常。他从容地抽出那本书，白色封皮上写着社会契约论几个字。
布鲁斯正要把书递给女孩，一展他绅士风度，忽然一股力量撞上了他的后背，紧接着是噼里啪啦书本掉落的声音。布鲁斯感觉到身后的书柜抖了抖，然后又倏地被人扶正。“抱歉、抱歉！”他不明所以的回头，看到一个学生打扮，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孩。
“我是新来的图书管理员，”他朝布鲁斯眨眨眼，黑框眼镜让这个动作显得既傻气又可爱，“拜托别告发我！”
布鲁斯几乎是立刻就笑了出来，黑框眼镜男孩的神情从恳求变成疑惑，布鲁斯则在他的疑惑中蹲下身，为他拾起散落一地的书本。法学生女孩愣了一会儿也蹲下了身，下一个蹲下的当然是“犯罪者”本身。
于是画面变成了三个人匍匐在地上收拾书。这活计比布鲁斯想象中艰难的多，除了一本本拾起来还要按照编号排序再摆进书架里。捡到一半法学生女孩说到上课的点了，道了声抱歉拎起包朝楼梯走去，只剩布鲁斯和男孩尽心尽力地伺候剩下的书籍。男孩负责找编码，布鲁斯负责归位。清到最后，布鲁斯发现只剩一个空位了。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到男孩面前，头还瞧着柜子，接到书正要塞进去，手腕却被拽住。
“人生而自由，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。”
布鲁斯看向男孩，得到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。他垂下眼，目光正落到两人手中的那本书上——《社会契约论》。
“这本是你的了。”
男孩笑得人畜无害。布鲁斯一瞬间有点恍然，他不知道这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。但好在左右不过是一本书，他于是扯了扯嘴角，说了声谢谢。
在他以为这场乌龙就要结束，抱着书准备离开时，他听到男孩说，“嘿，你能再笑一次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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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拉克很少见到蝙蝠侠笑。
作为哥谭的守护者，来自黑暗的义警英雄，冰冷的下颌线和紧闭的唇角是他英雄标志的一部分。而克拉克明白那并非是布鲁斯为了自己的“英雄形象”刻意为之，他不爱笑是因为他经历的种种让他明白任何喜悦都稍纵易逝，因而过度的欢喜并不值当。他总是在忧虑更远的事情，甚至做好随时牺牲自己的打算。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克拉克都能在他的眉宇间看到挥散不去的阴云。
而现在，二十出头的布鲁斯韦恩正站在他面前，打扮的像个急于长大的男孩。他的双亲皆在，罪恶的病毒也还未感染到哥谭这片土地上来。他不过是个大学生，除了父母比身边的同学更有钱，他的人生经历再普通不过了。
克拉克很感慨，这份感慨也是他冲动之中问出那句话的缘由之一。
他没想到的是，布鲁斯正视他，回答道，“我知道这样问你很唐突，不过我还是得弄明白……你是gay吗？”
克拉克愣住了。
短暂的沉默让空气开始发酵。布鲁斯认真的神情慢慢褪去，两片红晕悄悄爬上他的双颊。
“噗——”克拉克没忍住笑了出来。
布鲁斯的脸更红了。他有点尴尬的移开视线看了看地板，“我、我的意思是……我知道我有点自恋。”他小声嘀咕，但克拉克全然不理会，只是一个劲的笑——他没见过这样的布鲁斯，太可爱了。虽然可爱这个词和蝙蝠侠实在违和，但克拉克只想用这个词。
“我叫克拉克，”他朝这只年轻又可爱的蝙蝠伸出手，“克拉克·肯特。”
“布鲁斯·韦恩。”布鲁斯用没有拿书的那只手回握。
“哦，您就是那位布鲁斯。”克拉克故作惊讶，捏紧了布鲁斯的手。“久仰大名，我……”
“肯特……呼叫肯特。”
打断克拉克的声音是从他胸前的对讲机里发出来的。布鲁斯之前都没发现他胸口上还别了这么个小玩意儿。克拉克犹豫了一会儿，按键回话，“这里是肯特。”
“马上到一楼前台来。”
“好的，收到。”克拉克回复完，把对讲机的电池扣了下来。他重新抬起头，正对上布鲁斯不解的眼神，“没电了，我要去装个新的。”克拉克面色不变的撒谎，紧接着道，“你还会再来的，对吗？”
“我每周三都会来这儿。”布鲁斯说。
“一周？不行，那太长了，明天，或者后天，来找我，好吗？”克拉克边说边后退，身子离旋转木梯越来越近。布鲁斯知道他很焦急，但他没法给出确切的答案。他想要开口拒绝，但克拉克只丢下一句“就这么说定了”便匆匆下了楼。
布鲁斯望着空空如也的楼梯口，想到克拉克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——他到底是gay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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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图书馆走出来的时候，布鲁斯正忙着在满满当当的卡包里寻找他的学生卡。离大厅逐渐近了，光线开始亮起来。走到门口的时候，布鲁斯翻着包不自觉地抬眼看前方的路，他往远处望一眼，低下头，倏地又抬起头，手上的动作全然停下，整个人一动不动，眼睛紧盯着西北方的某一点。
他认出来那是自家庄园的房顶。
他忽然意识到，清晨那声爆炸并非来自于一街之隔的市政府厅，却是图书馆。而那时云层分隔的轴心，正是从这儿到韦恩庄园画出的一条直线。
-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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